冷汗險些淌下來，孫大海腮幫子抖了一下，這才趕緊伸出手主動打招呼：“小姑娘這麽厲害，清北可是知名學府，看來也是奧納的得力幹將了。”

前後差異頓顯。

夏芷默嘴角抽了抽，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：“孫經理過獎了，我其實不過就是個新人罷了。”

“那是小姑娘長得年輕，這娃娃臉，不問問我看著還真以為是個學生呢。”

哪個女人不喜歡聽別人吹捧自己年輕漂亮？孫大海經商這麽久，圓滑和事故還是有一套的。

夏芷默淡笑，沒打算和人站在這裏閑聊太久，見人已經肯定了自己身份，隨即便提起了正事：“我們先聊聊合作的事情？挺著急的，不過如果孫經理還是昨天這個價格，那就……”

她故意將話說了一半，孫大海眸光微閃，哪裏還敢輕視夏芷默？連忙做了個請的手勢，將人迎進了二樓的小會議室。

半小時後，幾人都是笑容滿面地從裏頭走出來，夏芷默將文件卷進公文包內，和著顧卓然一起同孫大海告了別。

折扣和合約已經拿下來了，自然沒有久留的道理。

坐進車內，夏芷默隨即豎起大拇指，笑瞇瞇地誇獎，“卓然師兄一出手，果然就知道有沒有。”

“多數還是你爹功勞，往常都只有八五折的優惠，你這次生生壓到了八折，小師妹，也是夠可以的啊。”

“還不是因為這個老板知道昨天得罪了我，而且這次我們的項目是地標性建築，免費廣告誰不想要？說起來，還是師兄比較厲害，要是沒有師兄弟額人脈，這個孫大海，連信都不信我。”

夏芷默雖然高興，卻也沒有倨傲，一點功勞推來推去，沒半點往自己身上攬的意思。

顧卓然踩下油門，忍不住笑了：“就咱倆，就不用在這裏互相讚美了吧？”

兩人的視線在後視鏡中相撞，夏芷默忍不住笑起來，一點頭，算是認同。

“成了這麽一樁大事，要不慶祝一下？”

“還有事情要忙呢。”

夏芷默不太樂意，雖然合約簽好了，可是接下來還得督促著公司將東西載去樓裏，並且還要親自查看有沒有破損之類的，瑣事並不少。

顧卓然方向盤打了個彎，“事情是忙不完的，急什麽？”

“我可算是發現了，你有拖延癥。”

“嘿，這怎麽叫拖延癥？這叫勞逸結合。怎麽說話呢？走走走，我請你看電影，順便吃個飯，休息完這一天，明天開工。”

一次合作，似乎讓顧卓然對夏芷默的態度親近了不少，話語之間也多了些似真似假的親近和肆意，夏芷默靜了片刻，展眉，“行。”

車內氣氛融洽，卻不知道他們車子前腳開走，後腳，就有一個女人閃身進了同一家裝潢店。

孫大海剛剛從樓上下來，得了這麽大一單生意，還得了一個免費廣告位的承諾，臉上的肥肉都笑得擠作了堆。

眸光一掃，卻看見了站在門口的人。

這一下，那點高興瞬間升級成了驚喜。

“小關？剛剛兩個人奧納的小孩子還說你不接手這次的事情。你怎麽來了？”

他說著說著又覺得不對，忽然一拍大腿，“這兩個小癟三可不是騙我的吧？不對啊，都蓋章了，要是真不對，我到時候還會去送貨，不也穿幫了嗎？”

關茹抱著胳膊一臉傲嬌和嫵媚地站在門口，等他將話說晚了，投過來疑惑的目光，才勾起嘴角隱隱笑了笑：“我的確不負責這次的事情。”

“那……小關是來負責監督的？”

“不是，我離職了。”關茹走進來，高跟鞋噠噠作響，脊梁挺得筆直，沒有說自己被炒的事情，而是模棱兩可地將事情帶了過去。

孫大海楞了會，才恍然大悟似的：“小關這是攀高枝兒了？來照顧我生意呢？”

攀高枝兒這四個字狠狠戳到了關茹的心坎裏。

她臉色陰了一下，卻又很快提起面孔，笑得雲淡風輕的，“嗯，的確是換了工作，但是這次來，是來看看孫大哥的誠意的。”

“什麽誠意？”

“我主動離職，原本和主管說好的，結果臨到頭奧納的人事扣著我不放，搞得我那一陣子裏外不是人，險些被新公司炒了，最後問出來，竟然是剛剛來的那個小妮子擺了我一道，你說我氣不氣？”

這些當然只是謊言，但只要孫大海相信就夠了。

關茹說著說著，臉上便染上一道恨意，孫大海看在眼裏，心中一滯，頓時覺得不可思議。

兩次洽談中，的確可以看出小丫頭能力很強。

但似乎也不是一個愛惹事的，更何況不過才剛剛畢業，要說剛進公司就擺了一個老資歷的人一道，他是真的不怎麽信的。

更重要的，他已經和人簽好了合約，難道這時候還要為了一個曾經的一夜-情對象毀約不成？

這麽一想，臉上也頓時流露出一些質疑和憂郁來。

打量著關茹的神色也夾帶上了些審視和懷疑。

“小關，這裏……是不是有什麽誤會？”

“能有什麽誤會？孫經理你難道覺得我還是那種會信口胡謅的人？”

關茹跺腳，臉上嗔怒，往孫大海身上靠過去，手指不輕不重在他的胳膊上擰了一道，不是打罵，倒更像是調情。

一下子就叫好色的孫大海酥了半邊骨頭，胳膊一伸，想將人摟進懷中，卻被關茹躲了開。

“青天白日的，人家和你說正經事兒呢。你是不是不信我？”

“我怎麽會不信你？小關，我們好歹也認識了兩年了。我就是想問問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啊。”

孫大海眸光微閃，美女和錢財，他當然選擇錢財。

但也不妨礙他此刻被人央求，可以吃點豆腐揩點油。

他說得半真半假，關茹卻信了，嘴角一勾，這才往孫大海那邊靠了些，“說起來，也是我人老珠黃，長得不如人家漂亮，我有一次不小心把她得罪了，後來勾搭上了奧納合作公司的高層，離職的時候，就讓那人施壓給我使絆子。”

帶著脂粉香的呼吸噴在了孫大海臉上，他這會哪裏還聽得進關茹究竟在說什麽，等著對方給了個解釋便寥寥草草點了頭，應付了一句“原來是這樣”，而後伸出手，結結實實將人抱在了懷中。

關茹見人信了，於是軟綿綿靠在他的懷裏，說：“我這次來，就是想拖孫大哥幫個忙。”

“什麽忙？”

說到幫忙，孫大海的精神又一凜，那點沈迷一下子就變成了清醒，胳膊一抖，連帶著摟在關姐腰上的手都微微一顫。

關茹察覺，心中罵了一句，臉上卻還是按捺住了那點嘲諷，道：“對孫大哥來說，是件輕而易舉的小事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知道他們剛剛和你簽訂了什麽條約，是最近風頭正勁那個林氏工程隊負責的地標建築，是不是？”

“是是是，什麽都瞞不過小關。”

“商場裏燈帶用量大，你到時候拿一批次貨給他們，不要拿最好的那種。你看成麽？”

關茹刻意將話說得輕松，甚至一邊不忘手落在了孫大海的胸口，手指沿著襯衫扣子的縫隙緩緩刮擦裏頭的皮膚。

這樣的勾-引，平日裏孫大海是最最吃不消的，原本應該已經答應下來，可是今天卻不一樣。

他瞪大眼，竟一時楞在了原地。

緩了緩才說：“這……這怎麽行。”

居然一開口就是拒絕。

關茹措手不及，落在他胸口的手指一滯，一下子攥成了拳頭，指甲狠狠刮過孫大海的皮膚，叫人不禁哎喲了一聲。

“為什麽不行？次貨和一等貨長得反正也差不多，你送過去他們也看不出來，而且你還能節約成本，我這本來是為你著想！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可是他答應了小妮子把折扣降到了八五折，要求是到時候開業在欄桿上掛上自家裝潢公司的廣告。

如今要是再以次充好，到時候出了問題，自己家店面的名聲不就臭了？

一時的蠅頭小利和長遠利益相比，他還是分得清主次的。

孫大海話語含著一半沒說，關茹用力捶他一拳，臉上表情都扭曲了：“可是什麽？你倒是說啊！”

“這次真不行，小關啊，我還指望著這次的生意給我的公司打打廣告呢，你也知道，其實這兩年建築行業的大背景不是很好，我這裏商品的銷路也一般。要是按你這麽做，別人還怎麽買我的東西？”他連連擺手，“這個真不行。”

“不行？孫大海！你以前睡我的時候，怎麽不說不行？”

孫大海搓著手腆著臉，“小關，我也不是不念著舊情，可是這事兒實在是……”

“實在是什麽？我現在換的公司馬上也要有大工程要辦了，你連這點忙都推三阻四，看來我以後也不用跟你合作了！”

軟的不行，只有來硬的。

關茹柳眉倒豎，指著孫大海的胸口，繼而一甩袖子，作勢就要走！

可提到以後的合作，孫大海又怎麽能罷手？

來不及憂郁，心裏一慌，便急急忙忙將人攔下來，“小關，我也沒說不幫，只是這事兒……咱們要不……還是先商量一下？畢竟……”

“畢竟什麽？幫還是不幫？你只是欠了這一次廣告罷了，大不了，我之後那個工程完工，也給我打個免費的廣告讓你在樓裏掛橫幅！”

關茹的口氣頗大，氣定神閑，完全看不出作假。

孫大海打量她的神情半天，看不出貓膩，終於眉頭跳了跳，一咬牙，“行！”

誰讓那個小丫頭片子把折扣壓到了八折？這樣的折扣，扣去成本，他賺的真的不多。

要是換成次等貨，就完全不一樣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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